厄夜丛林
凉城已无爱 • 2023-05-04 17:26:34 • 莲莲鬼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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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女两男一行五人沿着茶马古道踟躇而上,沿路奇峰鳞次,幽谷叠出,前方似乎山穷水尽疑无路,偏偏转过一个弯后却柳岸花明又一村。当他们看到前方山腰上的那幢原木小屋后,走在最前面的曹健不禁大声叫了起来:“就是那里,我说过的,那就是我们订好了的山中幽居。”五个人不由得一起欢呼了起来。

走近了这幢由山林中的原木搭建而成的木屋,屋外的墙壁上攀满了墨绿色的爬山虎,锯齿形的叶片随着山风曳动着,就如滚动过的波浪一般。他们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木材香气,曹健告诉四个朋友,这样的地方,空气里含有各种负离子,嗅着原木浓郁的气息,听着窗外飒飒作响的阵阵松涛,没有世俗的打扰,实在是一个最佳的度假之处。

木门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,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。龙非对曹健说:“你不是说这幢木屋很抢手吗?在网上你是用最高竞价才投到了这一周的使用权。可这里分明已经很久没人来住过了。” 

曹健搔搔脑门,说:“看来我也是被一帮网上竞价的托儿给骗了。”三个女生连忙打圆场,说这也没关系,花一笔钱来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度上一周假,也未尝不是一件物超所值的事。 

木屋里是两间客房与一间客厅,另外还有间五脏俱全的小厨房。家具除了几张床什么都没有,还好屋里准备了一台用柴油的发电机,否则到了晚上,这里连一点儿光也没有。 

曹健与龙非是大学同学,他们很早就准备来一次自助旅行。龙非旅行的时候自然会带上自己的女友周薇,而曹健则是光棍一条,但他一点也不担心。曹健在一个旅游论坛上发现了有这么一个山间木屋度假村后,就立刻竞得了一周的使用权。他刚把征求旅伴的帖子发在校园论坛上,立刻就有两个女生响应,想与他们一起去森林里探险。曹健自然不会反对,因为这两个女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。 

两个女孩中丰满一点儿的叫区洁,稍稍骨感一点儿的叫陆丹,她们都是从外地考到贸法学院来的新生,还从来没利用长假到处旅游过。在森林穿行的时候,她们一看到漂亮的山水就唧唧喳喳地与周薇闹作一团,还不停用数码相机拍下见到的一切。进了木屋后,她俩更是兴奋得忘乎所以,立刻就拿出了带来的牛肉干、情人梅分给大家吃。 

木屋只有两间客房,而在来的时候,龙非就说了要和周薇住一间,剩下的一间客房只能让区洁与陆丹住——总不能让两个美女睡在客厅的地板上吧?所以一想起自己要住在客厅冰冷而又硬邦邦的地板上,曹健心中就郁闷不已。好在他看到木屋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兽皮,就稍稍宽慰了一点,这兽皮也算一张蛮不错的床垫。曹健伸出手来取兽皮的时候,忽然觉得手指湿湿的。他仔细一看,手上竟沾满了淡黄色的粘稠液体,就如水疱破裂后溢出的脓汁一般,是从兽皮背后的木墙上粘到的。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液体,粘稠的汁液散发出淡淡的腥臊之味,这多多少少让曹健觉得有些不舒服。他猜大概是兽皮在硝制的时候没有打理好,所以兽皮里含有的部分微生物发生了基因改变,换句话说就是腐烂了。于是他打消了用兽皮做床垫的主意,他宁肯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,也不愿意躺在一群腐烂的微生物之上。说不定这些微生物还在继续腐烂,一想到这里,再加上看到手里那腥臊的淡黄色脓汁,曹健就禁不住有呕吐的感觉。他冲进厨房想洗下手,可厨房里的水龙头却滴不出一滴水来。曹健暗笑了一下,柴油用的发电机还没使用呢,当然水龙头里滴不出水来。在进屋的时候,他就观察了一下,水管是从附近的一面平如明镜的湖里抽出来的,抽水的压力就来自于发电机。但是手还是必须要洗的,曹健决定去湖边把手洗一下。 

走出木屋,天已经渐渐昏暗了,山风吹得屋后的松林飒飒作响。曹健回头望了一眼,看到山上的树枝摇晃着,叶片翻飞,就如幢幢鬼影一般。不知为何,曹健的心里泛起阵阵凉意,他总觉得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眼睛正盯着他,盯得他毛骨悚然坐立不安。 

在背上的鸡皮疙瘩消失了之后,曹健大步向湖边走去,刚走了几步,他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回头一看,曹健蓦的一惊,他竟不知道是被个什么东西绊倒的。 

这奇怪的玩意像个巨大的蚕茧一般,圆圆滚滚地躺在地上。这茧子外面是一层白色,厚厚的像蜘蛛网一般的东西,透过网眼可以看到里面黑黢黢的仿佛是粘稠的汁液。曹健心生好奇,走到近处仔细看了看。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,于是用脚拨了一下,这茧子蜘蛛网般的外壳却很脆弱,“嘶”的一声,外壳破了,里面果然是乌黑的汁液,汩汩地从壳里流淌出来,渗进地里,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水渍。而蛛网似的外壳也软绵绵地摊在地上,冒出一股袅袅的青烟,然后不见了,只在空气里剩下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刺鼻气息。当这气息消散的时候,就连地上的那滩黑色水渍也消失得干干净净。 

“曹健,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啊?”木屋边上,陆丹与区洁大声对曹健喊着。 

曹健这才回过神来,揉了揉眼睛。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蚕茧一般的东西?一定是眼花了吧?今天走这山路实在太累了,一定是疲劳引起的幻觉。曹健这么说服自己。 

这边曹健在湖边的一艘铁皮快艇旁洗好了手,那边龙非也启动了柴油发电机,不仅木屋里有了电力供应,水龙头也流出了清冽冰凉的湖水。龙非正准备就着水龙头喝水的时候,女朋友周薇狠狠踢了他一脚,没好气地说:“喝生水肚子会疼的,知道不,湖里的水里有各种微生物与寄生虫!”龙非干笑了一声,连忙取来水壶烧开水。 

晚餐时,他们取出带来的各式半成品,在锅上热过之后,再加上各种凉菜与面包,吃得倒也算丰盛。吃完后,因为没有电视,于是他们五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边,讲起了鬼故事。 

10月的秋老虎依然肆虐,不过到了晚间却隐隐有些凉意。听着屋外阵阵松涛,为了营造出讲鬼故事的气氛,曹健关掉了所有的灯,只点上了几支蜡烛。曹健是个讲鬼故事的好手,他讲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原始森林里的一处小木屋里。 

也是三女两男,在一处木屋里度假,他们却不知道木屋周围布满了可怕的妖魔鬼怪,一到了夜晚就会群魔乱舞,在森林里寻找活物充当替死鬼。它们会先找到一个最柔弱的女孩,在她的咽喉咬上一口,然后妖怪会吸掉她的魂魄,钻进她的皮囊,驾御她咬断其他旅伴的咽喉——人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,谁也没有办法避免。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希望,恐惧的压力越来越大,找不到出路,等待的只有死亡,最后森林里的骚乱终于平息了,只剩下五具怨灵的魂魄在空气里游荡,它们在等待下一个来木屋的旅行团。曹健的声音忽高忽低,把一个恐怖的鬼故事讲得荡气回肠。说到最后的时候,他踱到了骨感美女陆丹的面前,矮下身体,嘴唇贴到了陆丹的耳边,一字一顿,声音低沉,却又清晰无比地说道:“知道吗?我们就是这下一个旅行团,那五条怨灵正在空中盘旋等待着我们的到来——你听到了屋外它们的惨叫声了吗?”屋外的松树叶在风中翻飞,发出了“嘶嘶嘶——”的响声。陆丹的心里蓦的一惊,尖叫着身体向前一扑,正好倒进了曹健的怀里。曹健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,其他几个旅伴也会心地笑了起来。陆丹的脸有些挂不住了,朝曹健的膝盖狠狠地踢了一脚,曹健闪身躲开,还怪叫着说:“你一定不知道吧,这些怨灵只会在夜晚出现,当阳光射进森林的时候,他们只能躲进松树的树洞里,那里暗无天日,但却是最好的栖身之处——” 

陆丹有点儿害怕了,她站了起来,走到门边去开灯,可拽了几下拉线开关,灯却没有开,屋里依然只有烛光在微微摇曳,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时长时短。陆丹心里一凉,大声叫了起来:“怎么回事?!怎么没电了?”曹健没心没肺地怪笑:“嘿嘿,是怨灵来了,为了不让灯光阻止它们的到来,所以破坏了发电机。” 

区洁虎着脸,没好气地说:“别闹了,没见着陆丹被吓坏了吗?别开玩笑了!” 

龙非定了定神,说:“一定是柴油发电机坏了,我出去看看。”当他站起来的时候,不知为何,女友周薇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她拉了拉龙非的衣角,说:“小心点。”也许是因为曹健的那个恐怖故事吧,多少也让周薇有点害怕。龙非做了个OK的手势,走到门边,拉开了薄薄的木门。门外是浓得像墨一般,看不到边际的黑暗。柴油机摆在门外左边五米远的地方,此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,看来真的出故障了。龙非回头看了一眼,然后扭头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。 

曹健坏笑着,对屋里三个美女说:“我再来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,是关于一个男人走进黑暗的故事……” 

“不要!我不听!”陆丹第一个叫了起来,周薇也对曹健怒目相视。 

就在这个时候,他们听到屋外传来一声惨叫:“啊——”凄厉无比,是龙非的声音。 

曹健腾地一声站了起来,向门边冲去,可当他跑到门边时,又停了下来,折回来取了一支蜡烛。三个女生也秉着一支蜡烛战战兢兢地走在了曹健身后,当他们一起走出木屋,然后向左边望去,竟同时发出了尖叫。龙非躺在地上,用手捂着脸,双腿不停抽搐,整个身体在地面上扭动着。他的喉咙发出了痛苦的惨叫,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屠戮。 

周薇关切地大叫:“龙非,你怎么了?” 

“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”龙非继续惨叫,他伸出了一只手,指着木屋的墙壁。当他伸出手的时候,露出了他的半张脸。在眼睛那个地方,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,还不住汩汩地涌着鲜血。一看到他这模样,曹健的脸被吓得变了形,嘴张得大大的,喉咙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掐住了,发不出一点儿声音。而身后的三个女生则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惊声尖叫,声音划破了寂静的森林,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就消散得无影无踪。 

龙非的身体只挣扎了一会儿,就停止了扭动。曹健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近了龙非的身边,当他看到龙非的脸时,愣住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

龙非的眼眶此时被一层薄薄的白色的像丝一般的东西笼罩着。这丝一般的东西渐渐开始变厚,越来越厚,瞬间就蔓延在一张脸上。龙非的脸上,蒙了一层白色的丝,就像金字塔里木乃伊的裹尸布一般,这丝还在不停游走,齿缝中又不住钻出其他的白丝,“嘶嘶”作响。又是“砰”的一声,是龙非身上的衣服迸裂开了,碎成一张张破布。在布料的下面,又是一根根白色的丝线,在缠绕,在纠结,在游走……在“嘶嘶嘶”的声音中,丝线很快缠绕覆盖住了龙非的整个身体,越来越厚。片刻之后,龙非就如一只无助的蚕一般,被一层厚厚的茧包围了。 

周薇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。她大声地叫着:“天哪——这是怎么回事啊?!龙非,龙非——”她想向前冲过去,她想搂抱住龙非的身躯。 

这时,曹健像是想起了什么,一把拽住了周薇。他弯腰拾了一根还算粗的树枝,然后用树枝的尖端刺了一下这地上的茧子。“扑哧”一声,这茧子被刺了一个洞,洞里涌出了乌黑的液体,这液体汩汩地流到地上,然后立刻就渗进了地表,消失殆尽。而丝茧也萎顿下去,冒出袅袅青烟,消失了。地上只留下滩黑色的潮湿痕迹,而龙非却不见了,没有留下一点儿踪迹。曹健擦了擦额头的汗,果然,这茧子就和他黄昏的时候在湖边看到的那个茧子一样。可龙非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茧子呢?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 

曹健想起了龙非在临死前,曾经用手指着木屋的墙壁。他转头望向墙壁,看到墨绿色爬山虎的锯齿形叶片正微微曳动着。曹健秉着蜡烛走到这些爬山虎前,用手抚开了叶片。他看到了几只形体怪异的虫子,身躯肥大,正蠕动着的黑色的虫子,密密麻麻地爬在墙壁上。但当烛光一照到墙壁上,这些虫子就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,一股黄色的脓水从他们的身体淌了出来,然后一丝青烟腾起,虫子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皮,落到了地上。曹健蹲下身,拾起一张虫子的皮,用手一捻,这些皮竟成了粉末。 

“回屋去!这些虫子怕光!”曹健大声叫道,他拉着三个女孩回到了屋里。 

“曹健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当陆丹与周薇都掩饰不了恐惧而抽泣的时候,区洁却显得有些镇定。 

曹健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不知道,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。” 

“是怨灵!是那些空中漂浮的怨灵——它们要来找替死鬼了,哈哈哈哈——”陆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。她身边的周薇则在放声痛哭,哭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,将这暗夜衬得更加的诡异。曹健一个箭步冲到了陆丹身边,“啪”的一声,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,这记耳光让陆丹呆若木鸡,她定定地站在原地,然后突然蹲了下来,捂着脸哭了起来。 

“你们都别哭了,都听我说几句!”曹健大声叫道,“我不知道这虫子是什么,但龙非一定是被这些可恶的虫子给害死的!而且我还知道,这虫子的天敌是光线,还好我们的房间里有蜡烛,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!只要我们熬到了天明,我们就可以平安地回家。”其他三个女孩将信将疑地望着曹健,曹健梭巡了一下屋里,然后走到燃烧的蜡烛旁,“呼”的一声吹熄了其中几根,只剩下了最后一根。“你干什么?”周薇大叫。“现在才刚天黑,我们要熬到天亮才行,要充分利用这些蜡烛。”区洁替曹健回答了这个问题。 

曹健将所有的蜡烛集中到一起,只有六根了,其中三根都只有半截,那是在讲鬼故事的时候点过的。正在燃烧的蜡烛也只剩半根了,曹健掐着手表,看着这根蜡烛,直至熄灭。点上新的蜡烛后,曹健对三个女孩说,这半根蜡烛燃烧了半个小时,所以说,整根蜡烛可以燃烧一个小时。剩下所有的蜡烛加到一起,还可以燃烧四个半小时,而那个时候,天肯定还没亮。他刚一说完,陆丹就恐惧地叫了起来:“不要,不要!我不想被那些虫子杀死!我不要变成像木乃伊一样的死人!我要离开这里!”她一说完,就披头散发地想要冲出木屋。“陆丹,别走!”曹健和区洁同时叫道,可他们的阻拦已经晚了,陆丹已经冲出了木屋,只过了几秒,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,“啊——” 

区洁问:“现在怎么办?” 

曹健叹了一口气,说:“不知道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 

周薇还在哭泣,她断断续续地说:“都怪我……为什么要你去修发电机啊……” 

听到了她的话,曹健一拍脑袋,叫道:“是啊,我怎么没想到柴油发电机呢?我们可以修好发电机的啊!” 

“可是……外面有杀人的虫子啊……”区洁迟疑地说。 

“那些虫子怕光线,只要我带着蜡烛出去,虫子就没办法伤害我。”曹健答道。他拾起一截蜡烛,然后看了一眼区洁与周薇,“最好我们一起去,谁都不要分开,如果发电机修不好,蜡烛用得越少,我们挺住的时间就越多。” 

区洁点了点头,而周薇则尖叫道:“不要,打死我,我都不会走出这门的!” 

曹健叹了一口气,对区洁说:“好吧,我们俩出去。” 

当他与区洁走出木屋的时候,听到周薇抽泣着说:“别留我一个人在屋里啊!”曹健摇了摇头,还是走出了门。 

他用手护着蜡烛,区洁则走在他身边,他们竭力让蜡烛微弱的光线可以笼罩全身。当曹健出门向左走了五米,看到了那台柴油发电机的时候,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 

发电机被埋在了一堆墨绿色的树叶之中,是爬山虎的树叶。当烛光照到的时候,可以看到变得异常粗壮宽大的枝叶在瞬间萎顿了下去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,然后流出一滩黑色的液体。发电机的柴油油箱被打开了,箱盖被依附在一堆枝叶之中,那爬山虎的吸盘变得非常大,抓住了箱盖,扔在了一边。而爬山虎萎顿时流出的黑色汁液全都流进了油箱里,顿时油箱中发出了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,就像是开水在翻滚。天哪,恐怖变异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黑色的虫子,就连爬山虎也变得可怕了起来。不知道被掺进了黑色液体的油箱还能不能使用。 

曹健示意让区洁端着蜡烛,他蹲下身体,捉住发电机上的皮条,然后使劲儿一拽…… 

当曹健与区洁走出了木屋,周薇开始感觉到阵阵袭来的恐惧。她听到了“嘶嘶”的风声,她看到蜡烛微弱的火苗在不住地摇晃。她用手护住火苗,当她手档住风的时候,抬起头来,看到门没关,而她的手挡住了火苗的光线,门前顿时暗了下去。当周薇的视力适应了门前那片黑暗时,她看见了诡异的事——门外的爬山虎正“嗖嗖”地卷动着叶片向屋里钻来,叶子越变越大,锯齿越来越尖利,铺天盖地地卷进木屋中。更可怕的是,叶片上还卷着一只只闪烁着的眼睛,一闭一合,眼神里全是嗜血的渴望。周薇看到这一切,被吓得目瞪口呆,等她回过劲儿来,才张开嘴大声惊声叫道:“啊——” 

就这一声叫,从她的嘴里呼出了一口浑浊的气体,喷在蜡烛的火苗上,这微弱的火光摇曳了几下后,令她绝望地熄灭了…… 

“那虫子只害怕光线……”曹健曾经这么说过,如果没有光线的庇护,等待她的,只有死亡。周薇听到了“嗖嗖”的声音,就在她耳旁响着。她感到死亡正在慢慢向她逼近,她甚至看到了身穿黑衣手持镰刀的死神正对她狞笑,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…… 

幻觉中,她的咽管蓦地一紧,是爬山虎的锯齿在缓慢而又绵长地划过。她的喉头一甜,吐出一口鲜咸的液体。她挣扎着用手掩住嘴,却没摸到鲜血,反而摸到了一缕像丝一般的东西。就在这时,她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,就像是一股怨气想从身体之中喷薄而出。她的身体一软,倒在了地上,身体的每个毛孔都钻出了一缕一缕的丝线,不停纠结缠绕,刹那间,她的身体被这些丝线捆绑得好似金字塔里的木乃伊一般。她感到了寒冷,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里…… 

曹健拽了一下皮条,发电机发出几声破响,“咔咔咔——咔咔咔——”,但机器并没有被带动起来。曹健踢了一脚发电机,然后无奈地对区洁说:“不行,好像这些莫名其妙的爬山虎比我们人类还要聪明。” 

他回过头来的时候,看到区洁身后有着巨大的黑色的影子,仿佛是爬山虎骤然间变大,在空中张牙舞爪耀武扬威。曹健将手挪开了一点儿,被挡着的烛光顿时向四处散开,当烛光照射到区洁身后的黑暗阴影时,那些巨大的爬山虎顿时萎缩下去,墨一般的枝叶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,发出一丝恶臭。 

就在这时,曹健与区洁同时听到木屋里传来一声惨叫,然后里面的烛光熄灭了。当他们护着蜡烛冲进屋里时,发现周薇不见了,只剩下了地上的木乃伊一般的丝茧。 

“现在我们怎么办?”区洁问道。 

“发电机修不好了,我们的蜡烛又不够支撑到天明。”曹健喃喃自语道,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,现在只有一个办法——”他望了望区洁。而区洁已经猜到了他的办法,他们只能带着这些蜡烛,往外走,能走多远走多远。不过曹健的心里毛毛的,他想起了湖边的那具丝茧,也许那个受害者也是抱着和他们一样的想法,但却只走到了那个地方。不过搏一搏总比在这木屋里等死要好一些。 

曹健把剩下的蜡烛归拢在一起,然后手里秉着一支点燃的蜡烛,对区洁说:“我们走吧……” 

他拉开了门…… 

门一拉开,曹健与区洁就看到屋外是密密麻麻的黑影,当烛光一射出去,这黑影就像是活物一般向后退去。他们知道,这些都是可怕的有着尖利锯齿的巨型爬山虎。 

曹健拉着区洁秉着蜡烛走出了屋,他们可以依稀看到屋外的空地上匍匐着爬山虎,叶片巨大。而在每片叶子上,似乎还闪烁着一只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睛——那是恐怖变异虫子的眼睛。当烛光射到哪里,哪里的爬山虎叶片就会向后缩回几寸。而当他们向前走上几步,爬山虎也会跟在后面,步步紧趋,如附骨之蛆一般。曹健浑身颤抖着,他也可以感觉到紧紧拽住他胳膊的区洁也同样恐惧,手指都被汗水濡湿了。蜡烛的油在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,烧完后,又沿着烛身流到了曹健的手背上。先有点温热,但瞬间冷却凝结在他的手上。曹健看着手背上的蜡油,不禁想,如果能够逃出这险境,他一定要好好洗个手,最好就在那面平如明镜般的湖边洗手。一想到在湖边洗手,在曹健的脑海里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。他侧过脸来,兴奋地对区洁说:“如果运气好,我猜我找到了逃脱的办法了。” 

区洁的眼里流露出信任与期盼的眼神。 

曹健转过身,拉着区洁换了一个方向,是朝着湖边走去的。当他们走过空地的时候,那些爬山虎与虫子都快速地向后退缩着,只过了几分钟,曹健与区洁就已经走到了湖边。曹健在烛光的指引下,看到了停靠在湖边的那艘铁皮快艇,眼里流露出了兴奋的神情。区洁高声叫道:“我们发动这艘快艇就可以离开这里?” 

曹健摇了摇头,说:“不一定,这只是一面湖,逃也逃不到哪里去。而且,我们还不知道这些虫子与爬山虎会不会聪明到学会了游泳……”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看到几缕爬山虎“嗖嗖”地游进了湖里,很快,就在快艇旁结成了一道包围圈。而在爬山虎的叶片上,一只只眼睛得意地闪烁着,是那些怪异的虫子,它们仿佛在欣赏着一场残酷而又冷血的活剧一般。区洁失望地望着曹健,眼角似乎湿润了,她有不好的预感——也许,今夜他们将无法再逃出这里。 

曹健笑了笑,洁白的牙齿在烛光中显得很是耀眼。他对区洁说:“既然有铁皮快艇停在这里,那它一定可以被发动。别忘了,这种快艇只能烧柴油!” 

他秉着蜡烛走到了快艇边,在烛光能照到的地方,可怕的爬山虎退得干干净净,它们都躲在了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里。 

曹健让区洁拿着蜡烛,他已经找到了快艇的油箱,箱盖紧紧地关着,没有被打开的迹象。 

“希望我们好运,里面也许会装满了柴油……”曹健眨着眼睛调皮地说着,一边扭开了盖子。果然,如他所愿,油箱里灌满了柴油,而运气更好的是,在快艇的船舷上,还摆着几个瓶子。曹健用瓶子接满了柴油,然后快活地对区洁说:“现在可以奢侈一点了,我们再点一根蜡烛吧!” 

回到木屋边,曹健将柴油发电机抱进了屋中,然后灌满了柴油。他使劲拽了一下皮条,发电机欢快地转动了起来,屋里的灯顿时大放光明。而在这一刹那,刚才钻进了屋中贴在墙壁上的爬山虎也在以最快的速度萎顿下去,只留下了一片滑腻的乌黑水渍。曹健与区洁拥抱在一起,大声地欢呼起来…… 

次日白天,曹健与区洁顺利沿着茶马古道走出了原始森林。 

又过了一天,他们带着全副武装的科学考察队再次来到了这幢木屋边。爬山虎依旧在木屋墙壁上迎风翻飞。科学考察队在这幢屋后的山坡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,他们在坑中找到了一颗直径三米左右重达两吨的巨大椭圆形陨石。经测试,这陨石发出了强烈的辐射,这辐射足以令周围的动植物发生基因变异。而为什么这些动植物在变异后会害怕光线,成了科学家们新的课题。 

身着防化服的考察队员用铅制的防辐射外衣裹住了陨石,经测试不再发出强烈辐射后,他们运走了这颗陨石。 

当陨石被拖移走的时候,木屋墙壁上的爬山虎枯萎了,而藏在叶片后的蚜虫也纷纷落在了地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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